【分析】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的原型人物

閱讀須知:
※《彩夢芭蕾》的幽靈作家的華譯名和《胡桃鉗與老鼠王》的Droßelmeier 、《胡桃鉗》的 Drosselmeyer,本文統一以「多洛西麻亞」稱之。
※ Drosselmeier、Drosselmeyer 為德文姓氏 Droßelmeier 的英文拼法。
※ 芭蕾舞劇《胡桃鉗》的劇名有眾多版本,本文統一以第一版的劇名「胡桃鉗」稱之。




I. 序言

  「愛聽故事的孩子們,快靠過來吧。」——《彩夢芭蕾》第1~12、14~25話片尾。
(官方英譯:“All you children who love stories, come gather around.”)

 
《彩夢芭蕾》第20話片尾|第21話開頭小故事

  《彩夢芭蕾》裡的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是個神祕又令人汗毛直豎的編織故事的人(Spinner)。他向那些要求他寫故事、卻忘恩負義的傢伙報仇;自身渴望悲劇,讓筆下的角色和現實人物深陷苦難之中。然而,他生前充滿謎團,動畫或其他官方資料從未解釋他死亡前是怎樣的人。或許多洛西麻亞生前死後的個性無差異,或是,他原本是個熱於助人的好人?無論真相如何,討論並分析多洛西麻亞的原型人物時,可以找非常多有趣的元素,他的名字、性格和作品風格等,可在我們世界的作家或作品中找到相似性。


II. 分析

A. 角色

(A) 德國童話《胡桃鉗與老鼠王》(Nussknacker und Mausekönig,E. T. A. 霍夫曼著,1816年)的教父多洛西麻亞


  E.T.A.霍夫曼的德國童話《胡桃鉗與老鼠王》中,瑪麗的教父名為克里斯汀·埃利亞斯·多洛西麻亞(Christian Elias Droßelmeier)。他不僅是最高法院的法官,也是個擅長修理時鐘的發明家。他贈送給瑪麗和她哥哥弗利茲的機械玩具,像是聖誕禮物機械城堡,就是他親手打造的(在芭蕾舞劇《胡桃鉗》,他發明機械人偶)。他的德文姓氏Droßelmeier翻成英文則寫作Drosselmeier或Drosselmeyer。而那正是《彩夢芭蕾》幽靈作家的筆名和姓氏(見第23話墓碑)。


《胡桃鉗與老鼠王》插圖:Artuš Scheiner(在布拉格出版,1924)|《彩夢芭蕾》第10話

  這裡將兩人的特徵整理成對照表,供大家玩味:

名字全名:
Christian Elias Droßelmeier
(英文:
Christian Elias Drosselmeier
筆名:Drosselmeyer
墓碑上的名字:
D. D. Drosselmeyer
和主角的關係。瑪麗的教父
。瑪麗的胡桃鉗的贈與者
。胡桃鉗的伯伯
。華亞的祖先
。小鴨的魔法墜鍊的贈與者
。王子的創造者
源自德國童話《胡桃鉗與老鼠王》
Nussknacker und Mausekönig
德文童話《王子與大烏鴉》
Prinz und Rabe)的作者
外表長相
穿著打扮
。髮型:禿頭,戴纖維
玻璃製的假髮
。身型:瘦小
。臉部特徵:滿是皺紋
。眼睛:右眼戴大黑色眼罩
。穿著:帽子+黃外衣+黃夾克
。髮型:白色長髮
。身形:高大
。臉部特徵:山羊鬍鬚、皺紋
。眼睛:眼球突出;眼瞳淺橘色
。穿著:大羽毛帽子+紅色外衣+
藍綠色夾克
性格古怪神祕瘋狂、古怪神祕
擅長。製作和修理時鐘
。發明機械玩具
。編織故事並且使其成真,
尤其悲劇故事
。短暫暫停現實的時間
(可能和他的故事成真能力、
藏在教堂的寫作機器有關)
。打造機械人偶,如伊蝶爾
慫恿主角
瑪麗發現聖誕桌上有一尊胡桃鉗,並深受他吸引。她之後意外捲入胡桃鉗與老鼠王的戰爭。多洛西麻亞告訴瑪麗〈硬核桃的故事〉。她聽完胡桃鉗的悲慘遭遇,決定幫助胡桃鉗打破鼠后Madam Mouserinks對胡桃鉗下的詛咒。小鴨看到美麗的無心王子在她棲居的池塘上跳舞,並深受他吸引。她意外目睹烏鴉設陷阱,引誘王子救雛鳥時,從窗邊墜樓。她聽了多洛西麻亞的建議,願意變成芭蕾公主千千,幫助王子找回心臟——王子為了封印大烏鴉,以禁忌魔法打破心臟,進而封印大烏鴉。

《胡桃鉗與老鼠王》的相關年代表:
  • 1816年德國童話《胡桃鉗與老鼠王》(Nussknacker und Mausekönig)出版;作者:E. T. A. 霍夫曼。
  • 1844年法國改編童話《胡桃鉗的故事》(Histoire d’un casse-noisette)出版;改編:大仲馬。
  • 1892年12月18日俄國人改編:芭蕾舞劇《胡桃鉗》首演;改編自大仲馬版本的《胡桃鉗的故事》;
    芭蕾舞劇改編:莫里斯·珀蒂帕(Marius Petipa)編劇,伊凡諾夫(Lev Ivanov)編舞,柴可夫斯基編曲。
  • 2002年8月16日日本動畫《彩夢芭蕾》首播,2003年5月23日終幕;第一卷DVD於2002年12月25日發行(《胡桃鉗》是聖誕節上演的芭蕾舞劇)。《彩夢芭蕾》的部分元素出自《胡桃鉗》,像是音樂(〈小序曲〉、〈花之圓舞曲〉……)、舞蹈、角色等等。

(B) 兩幕芭蕾舞劇《胡桃鉗》(The Nutcracker,法文:Casse-Noisette)的多洛西麻亞

  雖然1892年首演的芭蕾舞劇《胡桃鉗》改編自法國改編童話《胡桃鉗的故事》,非直接改編自德國童話《胡桃鉗與老鼠王》;不過,《胡桃鉗與老鼠王》和《胡桃鉗的故事》劇情設定差異不大:教父多洛西麻亞(Drosselmeyer)不論在原作或改編版本,都是言行古怪的發條機械發明家。因此,在後世的芭蕾舞劇《胡桃鉗》中,多洛西麻亞的服裝簡言之就是「古怪」、「奇異」,以突顯他的古怪性格。此外,他害瑪麗(有些版本的瑪麗改叫克拉拉或瑪莎)捲入胡桃鉗與老鼠王的戰爭。他冷漠無聲地旁觀戰鬥,從不對他親愛的教女瑪麗、胡桃鉗和自製的人偶伸出援手。這樣看來,這位教父很像《彩夢芭蕾》的多洛西麻亞吧?


 多洛西麻亞(Drosselmeyer),皆於聖彼得堡的馬林斯基劇院演出
左圖:The Nutcracker, 2007(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團)
右圖:The Nutcracker, 2012(馬林斯基劇院芭蕾舞團)

(C) 法國芭蕾舞劇《柯貝莉亞》(Coppélia)的柯佩留斯(Coppélius)

  《彩夢芭蕾》伊蝶爾的角色歌是〈機械人偶的音樂〉(Musique des automates),出自芭蕾舞劇《柯貝莉亞》。伊蝶爾是多洛西麻亞創造出來操控的無心人偶,就像柯佩留斯打造的跳舞人偶柯貝莉亞。柯佩留斯和多洛西麻亞皆是發明家(創作者),亦是邪惡的魔法師。前者渴望用黑魔法將人的靈魂植入他的機械人偶中;後者則打造出人偶伊蝶爾,來引導並操控筆下的角色,尤其是小鴨。柯佩留斯和多洛西麻亞一樣神祕、邪惡,並且最後皆被女主角擊敗,她們全心全意跳舞救出重要的人。
(順帶一提,日版DVD第四卷封面的芭蕾舞即是出自《柯貝莉亞》。小鴨扮演的角色是假扮成人偶柯貝莉亞的史娃妮妲 (Swanhilda)。swan在英文的意思是「天鵝」。)


左圖:Birmingham Royal Ballet present(2018)
右圖:《彩夢芭蕾》日版DVD第四卷封面

  法國芭蕾舞劇《柯貝莉亞》在1870年首演,也改編自E.T.A.霍夫曼的短篇故事《沙人》(Der Sandmann),收錄在1817年發行的短篇故事集《夜晚故事集》(Die Nachtstücke)。由法國人聖里昂(Arthur Saint-Léon)編舞,德利伯(Léo Delibes)編曲,Charles-Louis-Étienne Nuitter編劇。《柯佩利亞》和《沙人》在劇情與結局上皆非常不同。就連《沙人》裡邪惡的柯佩留斯(Coppelius,德文名字)也只有製作機械人偶的眼睛,機械人偶則是由斯帕朗扎尼教授打造。


(左到右)插畫:Hugo Steiner-Prag(Insel出版,1986)|The Australian Ballet(2016)
《彩夢芭蕾》第10話

  不過,《沙人》的柯佩留斯和《彩夢芭蕾》的多洛西麻亞有一定的相似度。柯佩留斯的「存在」如同鬼魂一樣,迫害主角納斯尼爾的一生;原因出在納斯尼爾十歲時偷窺了父親與柯佩留斯的煉金術實驗,差點被柯佩留斯挖掉眼睛,雖然他的父親阻止了柯佩留斯,替代的處罰卻是被柯佩留斯扭斷手腳。悲劇的是,納斯尼爾長大去上大學後,誤將栩栩如生的人偶奧林比雅(Olympia)看作優雅的女士,並深深愛上它。他甚至沒察覺奧林比雅與殺父兇手柯佩留斯的關係。最後納斯尼爾被真相逼瘋,並在結局身亡。霍夫曼從未告訴讀者,為何柯佩留斯要不停地迫害納斯尼爾,即使他們將近十年沒見過彼此。我們只知道,柯佩留斯瘋狂追求黑魔法,冷酷無情操控他人的人生。要是多洛西麻亞碰上柯佩留斯,他們倆人絕對可以成為莫逆之交。


(D) 芭蕾舞劇《天鵝湖》(Лебединое озеро)的魔王羅特巴特

  《彩夢芭蕾》的王子和芭蕾舞劇《天鵝湖》的王子都叫齊格飛;而小露既是「黑天鵝」克蕾爾,亦是「白天鵝」小露(她和《天鵝湖》的首席芭蕾舞伶一樣,同時飾演兩個角色!);那麼,大烏鴉就容易帶入魔王「羅特巴特」一角。至於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是《天鵝湖》中的哪個角色呢?


《胡桃鉗與老鼠王》插圖:Artuš Scheiner(在布拉格出版,1924)

  《胡桃鉗與老鼠王》中,小女孩瑪麗正要上床睡覺,客廳的時鐘上的貓頭鷹莫名大叫,還變形成教父多洛西麻亞的模樣,笑得像個搗蛋鬼(trickster);接著,老鼠王就出現了。如果有看過日版DVD的限定特典盒子,會發現它採用了芭蕾舞劇《胡桃鉗》的元素。是的,多洛西麻亞站在貓頭鷹老爺鐘上奸笑著。我們已經知道克里斯汀·埃利亞斯·多洛西麻亞是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的其中一個原型人物,那麼,多洛西麻亞在動畫中代表的動物很可能是「貓頭鷹」。


《彩夢芭蕾》日版DVD限定套盒

  巧合的是,《天鵝湖》中的魔王羅特巴特幾乎是貓頭鷹模樣登場。他和《彩夢芭蕾》的多洛西麻亞一樣是操縱者,很少公開露面、出現在眾人前。他們欺騙所有人、利用女主角的感情,並強迫白天鵝遵循他們的命令。然而,羅特巴特和多洛西麻亞在結局悽慘失敗。縱使在羅特巴特恐怖的玩弄操控之下,王子與歐蒂特的愛打破了羅特巴特的詛咒;而多洛西麻亞最後輸給筆下角色內心升起的希望。


B. 作家

(A) 丹麥作家漢斯·克里斯汀·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 / H.C. Andersen,1805-1875


  《彩夢芭蕾》的作者伊藤郁子在舊官網的專欄〈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第一回和第八回提到,幽靈作家是來自異國的北歐人[1][2],並且於第十三回明說有參考童話故事作家安徒生的墓園,其位在丹麥哥本哈根的諾雷布羅(Nørrebro)的Assistens Kirkegård公墓[3]。除此之外,舊官網還公開了一些金冠鎮上的建築物或景點的原型,像是小鴨的池塘、第六話的小橋和第11、19話的戶外劇場廢墟的原型都在丹麥的歐登斯(Odense),H. C. 安徒生的故鄉[2]


(截圖自舊官網〈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第一回〉)


(截圖自舊官網〈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第八回〉)


(截圖自舊官網〈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第十三回〉)


左圖:Thue攝影(2006)|右圖:第23話

  如我們所知,安徒生以童話故事聞名,他的童話翻譯超過125個語言。他也是個高產的作家和詩人、熱情的劇作家和旅行家。他還是孩子時,熱衷於戲劇,夢想著總有一天當上演員和舞者。在1819年,他離開家鄉歐登斯,在哥本哈根展開新人生。可是,他最後沒有成為舞者:

  安徒生雖以童話故事知名,卻不是芭蕾的門外漢;他最先愛上的其實還是芭蕾……安徒生身材頎長、清瘦,不修邊幅,及長,離開家鄉前往哥本哈根,希望打進戲劇或是芭蕾世界,因為,戲劇和芭蕾在他眼中似乎「是有魔法的圖畫,畫的盡是幸福,超越凡俗」。他是想辦法擠進了皇家劇院學舞蹈,甚至曾經到安東·布農維爾的家中敗見過大師。不過安東·布農維爾覺得他未免太不上相,便委婉建議他專攻戲劇比較好。安徒生不屈不撓還是去上芭蕾課……安徒生是十分用功的學生、藝人,也懂滑稽啞劇,勇於表現,只要有人願意看他演出,他一定奉陪,不計角色一蓋賣力演出。只是,安徒生再怎麼努力,還是未能在舞蹈的世界攻下一席之地。不過他對舞蹈藝術的熱情始終不減。[4]


《阿波羅的天使:芭蕾藝術五百年》(野人出版,2013)

  安徒生是個有才華的作家,在1822年,有人贊助他上學念書。他在1828年完成教育。然而,他成為偉大的作家之路充滿著危機、挑戰和苦難。他在自傳《我的童話人生》(Mit Livs Eventyr,1855)提到,評論家和大眾常常嚴厲批評他的作品,就連他的摯友也不例外。他們因為他寫作高產而對他說教,要他多學習,不是一直寫。他非常沮喪,卻從不放棄。直到1835年,他出版了第一本小說《即興詩人》(Improvisatoren),他才得到認可。他的作品開始廣為人知,翻譯並在國外出版。安徒生的人生經驗可能影響了他筆下的童話故事。他的角色常常受苦於精神上的折磨,直到達成榮耀的成就:

  殘酷與暴力時常視作德國童話的特徵,但是,《瑪麗·包萍》的作者P. L.崔佛斯(P. L. Travers)發現安徒生專精虐待藝術。「我寧可看邪惡的後母被滾燙的油煮沸……」她宣稱,「也無法忍受小美人魚和穿紅舞鞋女孩的漫長苦難。」因為安徒生式的苦難是精神上的優越的徽章;而那些遭受苦難的主人翁撐過看似永無止盡的羞辱後,獲得最終勝利。
(英文原文:Cruelty and violence have often been seen as the trademark of Germany fairy tales, but P. L. Travers, the author of the Mary Poppins books, found Hans Christian Andersen to be master in the art of torture. “How much rather would I see wicked stepmothers boiled in oil...,” she declared, “than bear the protracted agony of the Little Mermaid or the girl who wore the Red Shoes.” For Andersen suffering is the badge of spiritual superiority, and his downtrodden protagonists emerge triumphant by enduring seemingly endless humiliations.[5]


英文版自傳,安徒生撰寫Cooper Square Press出版,2000

  此外,安徒生針對童話故事的讀者,有一套理論:

  我過去會在紙上,以我的母語和表達方式,用對小孩述說故事的口吻,精確地寫下故事。我從中逐漸領悟一件事,不管哪個年紀的人都喜歡這樣的文字風格。孩子們最喜歡生動活潑又畫面豐富的童話;相對地,大人則對故事背後隱含的深遠寓意頗感興趣。故事成了小孩和大人都可以看的讀物……
(英文原文:I had written my narrative down upon paper, exactly in the language, and with the expressions in which I had myself related them, by word of mouth, to the little ones, and I had arrived at the conviction that people of different ages were equally amused with them. The children made themselves merry for the most part over what might be called the actors; older people, on the contrary, were interested in the deeper meaning. The stories furnished reading for children and grown people....[6]

  從這段可看出,安徒生很清楚他的讀者群對故事的喜好。不難理解,人們至今仍喜愛著他的童話故事。

  現在就來比較 D. D. 多洛西麻亞和 H. C. 安徒生的共通點:(1)又高又瘦的北歐人;(2)共通語言是德文,並且可以寫德文作品(安徒生以德文寫了他的第一本傳記Das Märchen meines Lebens ohne Dichtung;多洛西麻亞則寫了《王子與大烏鴉》);(3)非常熟悉芭蕾舞;(4)筆下的主人翁時常忍受屈辱、歷經艱難;(5)喜歡對孩子說故事。
(編譯:Das Märchen meines Lebens ohne Dichtung英譯為 The True Story of My Life,意思是「我真實的童話人生」,於1847年出版,早了丹麥版8年)

 
德文版自傳(Forgotten Books出版,2018)|《王子與大烏鴉》(第三話)

  《彩夢芭蕾》官方從未透露多洛西麻亞在死前是否一直是個邪惡的人。他在動畫中表現出喜愛操控弄角色和令人厭惡的性格,和安徒生的人格特質簡直天差地遠。多洛西麻亞筆下的結局和安徒生的快樂結局不同,他寧可看著角色墜入悲劇深淵。暫且不論安徒生與多洛西麻亞的個性差異,我們仍可從兩人的作品找到相似處:

安徒生的角色遭遇《彩夢芭蕾》的角色遭遇
故事:《小美人魚》
主角:小美人魚
情境:
小美人魚用她美麗的聲音作為變成人類的代價。她無法向王子說出真相和告白。只要王子娶了別的女孩,她就會化成泡沫,消失在海裡。
主角:芭蕾公主千千
情境:
芭蕾公主千千不能以言語向王子告白。只要一說出口,就會立刻化成紅光消失。
故事:《小美人魚》
主角:小美人魚
情境:
小美人魚在暴風雨中,救下差點在大海溺斃的王子。她變成人類女孩並待在王子身邊,卻不能說出真相和告白,因為她失去了聲音。她最後沒有得到他的愛。
主角:小鴨
情境:
小鴨變身成芭蕾公主千千,幫助王子找回心之碎片。她從未找到好時機告訴王子自身的真實身分。她一歸還最後一片「希望」碎片,就變回鴨子。而王子只對她敬禮,表達謝意。
故事:《紅舞鞋》
主角:凱倫
情境:
凱倫渴望得到所有人的注目,她穿上漂亮的紅舞鞋上教堂。一個神祕的老士兵看到她的紅舞鞋,命令它們永遠跳舞。紅舞鞋從不給凱倫歇息的機會,甚至不讓她參加養母的葬禮。凱倫遇到劊子手,要求他砍掉她的雙腳。然而,那雙穿著紅舞鞋的腳仍會出現在她面前,阻止她上教堂,以提醒她的罪惡。
主角:小露
情境:
小露為了贏回王子的注意和心,決意穿上黑舞鞋,變身成烏鴉公主克蕾爾,並受到大烏鴉言語蠱惑,徹徹底底地操控。然而,王子的心染上烏鴉血,不但沒愛她,甚至最後想將心臟獻給大烏鴉。她放棄克蕾爾公主的身分,在她至死不渝的呼喊下,讓鴉化的王子恢復原狀。她被大烏鴉吞下,作為威脅王子的人質。
故事:《醜小鴨》
主角:醜小鴨
情境:
醜小鴨有著悲慘的童年。鳥們和動物會欺負毆打他,只因為他長得又醜又不平凡。
主角:小鴨
情境:
小鴨跳舞差又笨拙,常常因此被嘲笑。她什麼都做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歸還王子的心之碎片。她歸還最後一片後,她只是個沒有魔法、平凡的小鴨子。


Tahney攝影(2012)

  倒是安徒生墓碑上的墓誌銘,刻著安徒生於1874年創作的詩文《老人》(Oldingen)的最後四行。這裡有段英文翻譯:

The soul which God in his image created,
Is incorruptible, can not be lost.
Our life on earth is the seed of eternity,
Our body dies, but the soul can not die![7]
(編譯:那是上帝憑著祂的想像創造的靈魂,
是不朽的、不會迷失的。
我們於塵世的一生,是永恆的種子,
我們的肉體消逝,但是靈魂不死!

  雖說這段墓銘誌特別用來紀念安徒生,不過,一想到多洛西麻亞在《彩夢芭蕾》裡的所作為所為,就毛骨悚然。我們無法得知官方使用安徒生墓園作為多洛西麻亞墓園的原型的時候,是否有注意到這四行墓銘誌。如果他們清楚知道它的意涵,那麼,他們確實將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成功塑造成噩夢般的大魔王。


(B) 德國作家E. T. A. 霍夫曼(E. T. A. Hoffmann,1776-1822)

  如前面所述,《胡桃鉗與老鼠王》和《沙人》皆是E. T. A. 霍夫曼的作品。教父多洛西麻亞和柯佩留斯是《彩夢芭蕾》多洛西麻亞的原型人物。儘管《彩夢芭蕾》的官方從未提及霍夫曼是否為幽靈作家的原型人物或造訪過他的家鄉,這裡有兩個有趣的事實值得知道:

1. 《胡桃鉗與老鼠王》克里斯汀·埃利亞斯·多洛西麻亞的原型人物是霍夫曼本人

  兒童文學專家傑克·齊佩斯(Jack Zipes)是這樣介紹霍夫曼:

  霍夫曼是個充滿活力、結實瘦小的男人,眼睛常常炯炯有神,像有閃電劃過般明亮。他沒有長得特別俊俏,不過,只要他開始說話和演奏音樂,會散發出令人著迷的魅力。霍夫曼身上有股可以吸引所有人的魔力。這樣看來,《胡桃鉗與老鼠王》裡的多洛西麻亞擁有他部分特質,就像得到他送的禮物的朋友的孩子,和故事中的主角瑪麗和弗利茲有一定的關聯。
(英文原文:Hoffmann was an energetic, small, wiry man with a twinkle in his eyes that often blitzed like lightning. He was not particularly handsome, but when he began speaking and played music, he could be captivating. There was magic about Hoffmann that drew all kinds of people to him, and there is no doubt that the figure of Drosselmeier in “Nutcracker and Mouse King” bears some of his characteristics, just as the children are related to a certain degree to Marie and Fritz Hitzig.[8]

  霍夫曼創造教父多洛西麻亞時,不只參考了自己的外貌和性格,他自身也喜歡朋友的孩子瑪麗與弗利茲,還送他們禮物、說故事給他們聽。他甚至借用他們的名字當作《胡桃鉗與老鼠王》裡的兄妹的名字。


Nutcracker and Mouse King and the Tale of the Nutcracker(Penguin出版,2007)


2. 霍夫曼的作品對漢斯·克里斯汀·安徒生有一定的影響

  霍夫曼是個具有高度影響力的德國浪漫主義作家,主要撰寫奇幻和哥德式恐怖故事。文化人類學教授安東·勃洛克(Anton Blok)寫道:

  E.T.A.霍夫曼(1776-1822)的影響力伸及二十世紀。他的故事圍繞在長得酷似的兩人、人格分裂和超自然現象,那些元素不只成了安徒生、愛倫坡、果戈里、納撒尼爾·霍桑、路易斯·卡羅、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和卡夫卡的靈感來源,也影響了佛洛伊德撰寫論述無意識這個主題及論文〈詭異論〉(Das Unheimliche,1919);佛洛伊德大幅引用了霍夫曼的《魔鬼的長生不老藥》(Die Elixiere des Teufels
(英文原文:The influence of E.T.A. Hoffmann (1776-1822) reaches far into the twentieth century. His tales about doubles, split personalities, and the supernatural not only provided a source for Andersen, Poe, Gogol, Nathaniel Hawthorne, Carroll, Robert Louis Stevenson, and Kafka, but also influenced the work of Freud on the unconscious and his essay "The Uncanny" ("Das Unheimliche," 1919), in which he extensively cites from Hoffmann's Die Elixiere des Teufels (The Devil's Exlixir). [9]


Radical Innovators: The Blessings of Adversity in Science and Art, 1500-2000
(Polity Press出版,2016)

  雖然霍夫曼展現了他寫作的才華,並在1809年,也就是他33歲時,發表了第一篇故事〈葛魯克騎士〉(Ritter Gluck),可惜卻在11年後去世,不過他對文學界有很大的貢獻。此外,傑克·齊佩斯也提到:

  ……他筆下故事的詮釋手法刻意傾向極端,為孩童創造出嶄新格局的童話故事,而且,他確實為現代童話故事的作家鋪路,像是安徒生,他可欠了霍夫曼數不清的人情。
(英文原文:...his tale was a radical fairy tales intended ... to give a new form to fairy tales written for children, and indeed, Hoffman was preparing the way for many writers of modern fairy tales like Hans Christian Andersen, who owed Hoffmann a great debt.[8]


III. 總結

  《彩夢芭蕾》的多洛西麻亞和《胡桃鉗與老鼠王》的多洛西麻亞一樣,是個詭異又神秘的創作者兼發明家;他慫恿小鴨變成芭蕾公主千千,卻致她於危險中。他又和柯佩留斯、魔王羅特巴特一樣,喜愛操弄人們且殘忍無情,冷酷地觀察人們的一舉一動,並害他們落入悲劇深淵。儘管如此,若不是他將現實與無辜的人們捲入故事與混亂中,他那恐怖的童話故事絕對成功擄獲人心。


參考資料:
[1] 伊藤郁子(2004-?)。 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 第一回 旅の始まり~城壁の町へ。參考自:http://www.imagica.com/shop/tutu/background/no_1/main01.html (closed).
[2] 伊藤郁子(2004-?)。 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 第八回 アンデルセンを探しに‧デンマーク。參考自:http://www.imagica.com/shop/tutu/background/no_1/no_2/no_3/no_4/no_5/no_6/no_7/no_8/main08.html (closed).
[3] 伊藤郁子(2004-?)。 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 第十三回 虹‧旅の終わりに。參考自:http://www.imagica.com/shop/tutu/background/no_1/no_2/no_3/no_4/no_5/no_6/no_7/no_8/no_9/no_10/no_11/no_12/no_13/main13.html (closed).
[4] 珍妮佛·霍曼斯(2011)。《阿波羅的天使:芭蕾藝術五百年》(Apollo’s Angels: A History of Ballet)。 台北:野人出版,225 - 226頁。
[5] 瑪麗亞·塔塔爾(Maria Tatar,2002)。 The Annotated Classic Fairy Tales(第一版)。紐約:W. W. Norton & Company,302頁。
[6] 漢斯·克里斯汀·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 ,1871)。 The Story of My Life (作者版本)。紐約:Hurd and Houghton,204頁。
[7] Anne Klara Bom & Anya Aarenstrup。The Timetable Year By Year。2016年5月10日更新,參考自:http://andersen.sdu.dk/liv/tidstavle/vis_e.html?date=1875-00-00&kvartal=3
[8] 傑克·齊佩斯(Jack Zipes,2007)。Introduction。收錄在Nutcracker and Mouse King and the Tale of the Nutcracker。紐約: Penguin Group,XX頁
[9] 安東·勃洛克(Anton Blok,2016)。Radical Innovators: The Blessings of Adversity in Science and Art, 1500-2000 (第一版,英文版)。英國劍橋:Polity Press。


※本篇原文The Models of Drosselmeyer投稿於『プリンセスチュチュ』評論集,收錄在第114-128頁。已取得主辦同意,可譯成中文於網路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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