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彩夢芭蕾》深受《胡桃鉗與老鼠王》和《胡桃鉗》影響

閱讀須知:
※《彩夢芭蕾》的幽靈作家的華譯名和《胡桃鉗》的 Drosselmeyer,本文統一以「多洛西麻亞」稱呼
※ Drosselmeier、Drosselmeyer 為德文姓氏 Droßelmeier 的英文拼法
※ 芭蕾舞劇《胡桃鉗》的劇名有眾多版本,本文統一以第一版的劇名「胡桃鉗」稱之。




I. 序言

  無庸置疑地,《彩夢芭蕾》的創作靈感來自芭蕾舞劇《天鵝湖》。先不提王子命名自《天鵝湖》的齊格菲(Siegfried),芭蕾公主千千和烏鴉公主克蕾爾分別象徵白天鵝與黑天鵝。相對地,很難馬上覺察《彩夢芭蕾》深受芭蕾舞劇《胡桃鉗》和其原著故事影響。我們知道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Drosselmeyer)和《胡桃鉗與老鼠王》及其芭蕾舞劇的角色同名;動畫中出現的音樂,如〈小序曲〉(Miniature Overture)、〈花之圓舞曲〉(Waltz of the Flowers)、〈進行曲〉(March)、〈糖梅仙子之舞〉(Dance of the Sugar Plum Fairy)……皆十分耳熟。可是,《彩夢芭蕾》還有什麼地方和兩部《胡桃鉗》作品有關係呢?

  本篇論文將要列出《彩夢芭蕾》、《胡桃鉗與老鼠王》和《胡桃鉗》的關聯性。在論述前,想先概括一點:《彩夢芭蕾》(Princess Tutu)和《王子與大烏鴉》(The Prince and the Raven)各方面不同,卻是互有關聯的故事。這段概述將有助於理解之後本文論述的主題。
(編註:《彩夢芭蕾》原文為プリンセスチュチュ,意思是「芭蕾公主千千」,而這部動畫講述,主角小鴨變身成芭蕾公主千千,拯救王子和所有人。而「芭蕾公主千千」是《王子與大烏鴉》的悲劇公主,和王子告白後,化為紅光消失)



  《彩夢芭蕾》一開始,透過旁白告訴觀眾,《王子與大烏鴉》因為作者去世,遲遲無法完結。變成幽靈的作者送給鴨子一條魔法墜鍊,好讓故事的齒輪繼續轉動。對於《彩夢芭蕾》的角色來說,他們捲入《王子與大烏鴉》故事中,直到完結;對於觀眾而言,別於《王子與大烏鴉》,《彩夢芭蕾》是和前者有關聯的新故事,劇情卻截然不同。總之,我們可以將《彩夢芭蕾》視作《王子與大烏鴉》的續集,或是,作為《王子與大烏鴉》劃下句點的相關故事。

  接下來論述,《彩夢芭蕾》以某些方面來說,深受《胡桃鉗與老鼠王》和《胡桃鉗》影響的原因。



II. 分析

A. 《彩夢芭蕾》的說故事手法和 E.T.A. 霍夫曼的德文故事《胡桃鉗與老鼠王》相似

  如《胡桃鉗與老鼠王》中說的故事〈硬核桃的故事〉,《王子與大烏鴉》用來激起女主角對無心王子的興趣,並且為他奉獻一切。有趣的是,〈硬核桃的故事〉和《王子與大烏鴉》的說書人都叫多洛西麻亞。此外,《胡桃鉗與老鼠王》和《彩夢芭蕾》的原作皆是我們世界的創作者。



(上:英譯名;下:中譯名)


  〈硬核桃的故事〉和《王子與大烏鴉》皆沒有結局,直到女主角出現,幫助王子戰勝邪惡大怪物。然而,對抗強大的敵人並非這麼容易。女主角不僅要忍受來自敵人的折磨,還要遭受旁人的質疑。在她們最後陷入困境時,絕望、迷惘和無助深深攫獲她們。

  是的,《胡桃鉗與老鼠王》不僅僅想像力豐富,有著幸福快樂的結局;它特別寫出小女孩瑪麗說出自己和胡桃鉗王子去娃娃王國玩,遭受摯愛的父母質疑,甚至譴責她只會做白日夢和說謊。更糟的是,連疼她的教父多洛西麻亞不但沒有袒護她,也跟著指責她(直到她破除老鼠夫人對胡桃鉗下的詛咒)。簡而言之,無論是《胡桃鉗與老鼠王》,亦或《彩夢芭蕾》,邁向幸福快樂的結局,充滿苦難和試煉。


B. 故事標題有著相似的元素

  兩幕構成的芭蕾舞劇《胡桃鉗》改編自德文故事《胡桃鉗與老鼠王》,卻和原著的中心主旨不同。原著著重在保守社會價值觀(家庭)容不下愛作夢的小女孩;小女孩仍通過考驗,贏得她的幸福快樂結局。至於芭蕾舞劇,主要營造甜美的聖誕夜夢(或一趟聖誕節之旅),為觀眾帶來一場美麗的芭蕾舞表演。因此,可以將原著和芭蕾舞劇視為不同的故事。接下來,將兩者的作品名和《彩夢芭蕾》及其《王子與大烏鴉》比較:

男主角(英雄)vs. 反派
禮物
發表於
我們的世界
Nussknacker und Mausekönig
(胡桃鉗與老鼠王)
Casse-Noisette
(胡桃鉗)
《彩夢芭蕾》
Prinz und Rabe
(王子與大烏鴉)
プリンセスチュチュ
(直譯:芭蕾公主千千)

  四部作品的標題皆有角色名;可以分成兩組討論:「男主角(英雄) vs. 反派」與「禮物」。先來看「男主角(英雄) vs. 反派」這組:(1)胡桃鉗和王子皆是受到詛咒的王子與英雄(男主角);(2)老鼠王和大烏鴉是邪惡的反派角色,亦是人類厭惡的動物;(3)兩部故事的原文皆為德文。

  至於第二組「禮物」:(1)胡桃鉗和小鴨的魔法墜鍊的贈與者,皆叫多洛西麻亞;(2)胡桃鉗和芭蕾公主千千作為引領女主角踏上奇幻旅程的媒介;(3)芭蕾舞劇和動畫以芭蕾舞與古典音樂詮釋。


C. 贈與者Droßelmeier 和 Drosselmeyer 皆為教唆者

  《彩夢芭蕾》幽靈作家的名字 D. D. Drosselmeyer 取自《胡桃鉗與老鼠王》的Christian Elias Droßelmeier,亦和改編原著的芭蕾舞劇《胡桃鉗》的教父同名。《胡桃鉗》和《彩夢芭蕾》的多洛西麻亞繼承了原著的教父的神祕又古怪的性格。他們的外表長相和穿著打扮,讓他們顯得異於常人。鑒於《胡桃鉗》簡化原著故事,又甜美淡化其恐怖成分,故主要以原著的教父Christian Elias Droßelmeier和《彩夢芭蕾》的幽靈作家D. D. Drosselmeyer相比,提出相似性:

名字
多洛西麻亞
全名:
Christian Elias Droßelmeier
(Christian Elias Drosselmeier)
筆名:Drosselmeyer
墓碑上的名字:
D. D. Drosselmeyer
角色定位
。〈硬核桃的故事〉的說書人
。於《胡桃鉗與老鼠王》中,
 扮演教唆者
。《王子與大烏鴉》的說書人
。於《彩夢芭蕾》中,
 扮演教唆者
和主角的關係
。瑪麗的教父
。瑪麗的胡桃鉗的贈與者
。胡桃鉗的伯伯
。華亞的祖先
。小鴨的魔法墜鍊的贈與者
。王子的創造者
外表長相
穿著打扮
。髮型:禿頭,戴纖維
 玻璃製的假髮
。身型:瘦小
。臉部特徵:滿是皺紋
。眼睛:右眼戴大黑色眼罩
。穿著:帽子+黃外衣+黃夾克
。髮型:白色長髮
。身形:高大
。臉部特徵:山羊鬍鬚、皺紋
。眼睛:眼球突出;眼瞳淺橘色
。穿著:大羽毛帽子+紅色外衣+
 藍綠色夾克
性格
古怪神祕瘋狂、古怪神祕
擅長
。製作和修理時鐘
。發明機械玩具
。編織故事並且使其成真,
 尤其悲劇故事
。短暫暫停現實的時間
 (可能和他的故事成真能力、
 藏在教堂的寫作機器有關)
。打造機械人偶,如伊蝶爾
芭蕾舞劇
。標題:胡桃鉗
。名字:Drosselmeyer
。角色定位:瑪麗/克拉拉的教父 & 胡桃鉗的贈與者
。外觀長相/穿著打扮:古怪的
。行為:反常的
。擅長:打造機械人偶
(其餘細節設定,根據劇本需求決定)

  比對後,很明顯地,原著的Christian Elias Droßelmeier是幽靈作家D. D. Drosselmeyer的主要原型。後者的穿著如前者古怪,扮演相似角色,又擅長於機械發條裝置。如前面所述,兩位多洛西麻亞是狡猾的說書人;他們知道如何激發女主角的意願,拯救受詛咒的王子;同時,卻在一旁冷眼觀戰,極少幫助主角們。

  即便是慫恿女主角為王子奉獻自我,過程也很相似:

瑪麗發現聖誕桌上的胡桃鉗
→ 多洛西麻亞(Droßelmeier)默許瑪麗的父親,將受損的胡桃鉗交給瑪麗保護
→ 瑪麗捲入胡桃鉗與老鼠王的戰役中
→ 多洛西麻亞告訴瑪麗〈硬核桃的故事〉
→ 瑪麗決定幫助胡桃鉗,打破老鼠夫人(老鼠王的母親)的詛咒

小鴨在她的小池塘,看到漂亮的王子跳舞
→ 多洛西麻亞(Drosselmeyer)偷偷為小鴨戴上魔法墜鍊
→ 小鴨意外目擊,有隻烏鴉故意害米道(Mytho)救小雛鳥而墜樓
→ 多洛西麻亞告訴小鴨,米道是對抗大烏鴉的王子,卻最後失去心臟
→ 小鴨願意變身成芭蕾公主千千,找回以禁忌魔法封印大烏鴉而打碎的心臟,歸還給王子

小時候的小露被許多隻烏鴉追著攻擊,在戰士之泉意外撞見王子
→ 大烏鴉告訴小露,王子雖然是牠們的仇敵,卻鼓勵小露和王子結婚;
  小露霸佔王子,從不憂慮任何人搶得走王子,直到芭蕾公主千千出現
→ 小露目睹芭蕾公主千千歸還心臟碎片給王子
→ 多洛西麻亞提醒小露,她是「烏鴉公主克蕾爾」,以及「誰是故事裡的女主角?」
→ 小露為了贏回王子的愛,願意變身成烏鴉公主克蕾爾

  儘管如此,幽靈作家不只是《胡桃鉗與大烏鴉》或芭蕾舞劇的多洛西麻亞,他的角色設定也參考了芭蕾舞劇《天鵝湖》的羅特巴特、故事《沙人》(Der Sandmann)的科佩留斯和芭蕾舞劇《柯貝莉亞》(Coppélia)的科佩留斯。這些原型人物刻劃出幽靈作家這個角色的深度,讓他在眾多版本的「多洛西麻亞」中,脫穎而出。


D. 某方面來說,小鴨和小露的原型人物分別是克拉拉和瑪麗

  「好啦,各位同學,我會一一發下去,請排成一排。克拉拉……瑪麗……」——《彩夢芭蕾》第21話〈編織故事的人〉
(官方英譯:“All right then, everybody, I will pass them out in turn, so please line up. Miss Clara...Miss Marie...”)

  第21話中,貓老師於課堂上,分發足尖鞋。叫到的前兩名學生,名字分別取自芭蕾舞劇《胡桃鉗》和原著故事《胡桃鉗與老鼠王》。有些芭蕾舞劇版本的小女孩,會命名為「瑪麗(Marie)」或「瑪莎(Masha)」(Masha是Marie的俄文拼法)。

  如先前所述,《王子與大烏鴉》和《彩夢芭蕾》是不同的故事,卻互有關聯。兩部皆有王子、大烏鴉和公主(女主角)登場。明顯地,小鴨是《彩夢芭蕾》的第一女主角,而小露是最終和王子結婚的公主。

  以下列舉解釋小鴨扮演克拉拉,小露則是瑪麗的原因:

(A) 小鴨做了一個美麗但殘酷的人類夢

1. 小鴨從多洛西麻亞那,得到一份禮物,讓她做了一場夢,最後從夢中醒來

  在大多數的芭蕾舞劇版本中,多洛西麻亞送給克拉拉胡桃鉗當晚,克拉拉做了一場美夢,而小鴨也不例外。小鴨得到的魔法墜鍊是王子的心臟碎片之一。它將小鴨變成人類女孩,還有跳舞優美的芭蕾公主千千。魔法墜鍊如同克拉拉夢中的胡桃鉗王子,讓小鴨有機會上學、跳芭蕾舞、交朋友,並且拯救王子。一旦魔法墜鍊歸還王子,她將與人類世界毫無關聯,就像克拉拉從糖果王國之夢醒來一樣。何況,日本發行的初回限量DVD第六張附錄的小冊子中,《彩夢芭蕾》的原作伊藤郁子女士說過:

  岡崎律子女士為《彩夢芭蕾》寫歌曲時,我要求她將「夢」一字加入歌詞中。渴望孩童從明日之夢得到滋養;亦盼望大人記起作夢的感覺……我希望她將那些願望放入歌曲裡。
  ……小鴨和我看到我們其中一個夢想成真。在夢想成真的路上,也有失去一些事物;不過現在,我們將要培植新的夢。

(官方英譯:I asked Ms. Ritsuko Okazaki to incorporate the word "dream" in the lyrics when she wrote the theme song for Princess Tutu. The desire for children to nurture dreams of tomorrow, and also for adults to remember what it felt like to dream... I wanted her to put those wishes into the song.
... Both Duck and I saw one of our dreams come true. There were also things we lost along the way, but now we've both begun to nurture new dreams.)[1]

  根據該篇文的標題「即使從夢中醒來」,看得出來,伊藤女士將小鴨在人類世界的冒險定義為一場夢。一場去擁抱的夢,以及實現的夢想。


2. 她在「夢中」變成芭蕾首席女伶

  芭蕾舞劇《胡桃鉗》有著許多版本,尤其芭蕾首席女伶和結局。《胡桃鉗》中,跳著〈雙人舞〉(Pas de Deux)和〈糖梅仙子之舞〉(Dance of the Sugar Plum Fairy),即是芭蕾首席女伶。其中最常見的版本莫過於,小女孩克拉拉在夢中變成少女,和王子跳著〈雙人舞〉。而小鴨某種程度上來說,正巧符合此一角色的定位。

  小鴨變身成芭蕾公主千千前,她十分笨拙又不顯眼,連華亞一開始也沒察覺,聰慧又優雅的芭蕾公主千千是她的另一個身分。小鴨的變身可以說是結合了魔法少女變身和《胡桃鉗》的芭蕾元素。有意思的是,某些芭蕾舞劇版本中,將克拉拉變成少女的正是多洛西麻亞本人!

  然而,第13話結尾(第一季末),芭蕾公主千千和王子跳的是《天鵝湖》的〈雙人舞〉,不是《胡桃鉗》的〈雙人舞〉。事實上,芭蕾公主千千僅僅是王子的心臟碎片「希望」的記憶。王子和大烏鴉飛逃出故事前,真正的芭蕾公主千千早已化成紅光消失。可能這點強烈暗示,小鴨的人類冒險是一場夢。儘管小鴨/千千是《彩夢芭蕾》的芭蕾首席女伶,靠著魔法墜鍊的力量為王子找回笑容;但是,除非奇蹟發生,她無法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結局。


3. 不過,她幫助每個人戰勝大烏鴉和多洛西麻亞

  胡桃鉗王子將要輸給老鼠王時,克拉拉焦慮得將鞋子丟向老鼠王,讓胡桃鉗王子趁隙以劍刺死老鼠王。小鴨在第26話採取的行動,和克拉拉一樣。

  小鴨將最後的心臟碎片還給王子,王子與大烏鴉之間的永無止息的戰爭再次爆發。王子幾乎要再次屈服於現實和多洛西麻亞之下;他無法消滅保護大烏鴉的烏鴉人,因為牠們是染上大烏鴉鮮血的小鎮居民。他決定再次打破心臟,等待擊敗大烏鴉的時機到來,再跟隨小露公主死去。小鴨當然不允許先前的努力,都化為虛無。她和烏鴉人共舞,最終以潛藏體內的「希望」力量淨化所有人。那正是她戰勝邪惡的「關鍵鞋子」。王子抓緊機會救出公主,殲滅大烏鴉。同時,多洛西麻亞屈服於「希望」,不再操控玩弄現實和角色。


(B) 一條充滿苦難的試煉之路,考驗小露證明自己對王子的愛

1. 小露在小時候初遇王子

  《胡桃鉗與老鼠王》中,瑪麗得到胡桃鉗時才七歲。她是個虔誠又理智的孩子,有禮貌且教養好,從不違抗父母;此外,很珍惜玩具和娃娃。她十分關愛受傷的胡桃鉗,甚至懇求母親,允許她照料完胡桃鉗,再上床睡覺。在《彩夢芭蕾》中,以小露初遇王子的模樣來看,估計是在年紀很小的時候。當她認知只有王子和大烏鴉會愛著她,她整天和王子膩在一起,甚至封印了身為烏鴉公主克蕾爾的記憶。這是她第一次違抗父親。

  加上,小露是主角群中,第一位邂逅流浪的王子(可以從王子的穿著和烏鴉攻擊金冠鎮的時間點判斷)如同瑪麗發現,沒人注意到聖誕桌上的胡桃鉗。


2. 大烏鴉扮演小露的父親,教唆她佔據王子

  瑪麗出生自保守的家庭。父母要她舉止端莊,不要盡說些胡鬧話,即使她在老鼠王入侵這件事沒有說謊。只有她的教父多洛西麻亞不會責備她(除了最後一章)。那位古怪教父多洛西麻亞,似乎比那家人還要疼她。他更是說了〈硬核桃的故事〉,鼓勵她拯救他的侄子。除了幽靈作家的角色定位相似於多洛西麻亞,大烏鴉也扮演著相似的角色,以及「小露的唯一家人」。

  幽靈作家多洛西麻亞分配給小露「烏鴉公主克蕾爾」一角,但只有在時機到時,喚醒她封印的記憶。相對地,大烏鴉對小露而言,更像是《胡桃鉗與老鼠王》的多洛西麻亞和保守的家人。牠從小露還小時,就開始洗腦,讓她以為只有牠和王子愛她:

  「王子!是他封印了我。他是我們憎惡的仇敵。啊,不過,克蕾爾,他是妳應當嫁的王子。王子愛任何人,當然也會愛著像妳這樣的女孩。」——《彩夢芭蕾》第24話〈王子與大烏鴉〉
(官方英譯:“The prince! He sealed me away. He's the enemy deserving of our hatred. Ah, but he is the one prince that you should marry, Kraehe. A prince who loves everyone should be able to sincerely love even a girl like you.”)


  「雖然身為烏鴉,妳卻以醜陋的人類姿態誕生。只有我和故事中的王子,會真心地愛著妳這種可憐人。」——《彩夢芭蕾》第15話〈柯貝莉亞〉
(官方英譯:“Despite being a crow, you have been born into an ugly human body. And only I and the prince in the story can truly love a pitiful person like you.” )

  話雖這麼說,一旦小露違背大烏鴉的命令,牠會嚴厲地懲罰她,如同瑪麗的保守父母。小露從假父親那得知王子,遵從牠的命令去贏得王子的愛,只要心臟碎片到手,就要立即帶回去給牠。等她發現自己只是人類的女兒,而大烏鴉和王子是永不相容的仇敵,一切為時已晚。


3. 小露從未拋棄王子,即使王子變成烏鴉模樣

  瑪麗打從發現胡桃鉗,就喜歡上他,完全不在乎他的醜陋外表。她為了他犧牲糖果、糖娃娃、洋裝和圖畫書,乞求老鼠王不要嚙咬傷害胡桃鉗。她忠於胡桃鉗,全心全意地愛著他,即使家人罵她是小騙子、愛做白日夢的孩子:

  「啊!親愛的多洛西麻亞先生!如果你是真的人類,我不會像Pirlipat公主那樣對待你、瞧不起你,只因為你不再是個年輕英俊的少年!」
(英譯:“Ah! Dear Herr Drosselmeier! If you were truly alive, I wouldn’t treat you like Princess Pirlipat, scorning you because, for my sake, you stopped being a handsome young man!”)[2]
(譯註:胡桃鉗是多洛西麻亞的侄子,也姓多洛西麻亞)

  小露也是。一開始,她不在乎王子缺乏心和情感;即使真相揭發,她仍舊照顧著烏鴉化的王子。重點是,她為了拯救王子不被大烏鴉吞噬,願意奉獻她的心臟:

  「王子,不要走!不要吃掉王子的心臟,拜託吃掉我的!我愛你,從小時候就一直一直愛著你!」——《彩夢芭蕾》第24話〈王子與大烏鴉〉
(官方英譯:“Prince, don’t go! Don’t eat the Prince’s heart! Eat my heart instead! I love you! I have ever since I was little! I’ve always loved you!” )

  小露不如芭蕾公主千千完美又神聖。她會犧牲自我,只因為深怕遭到拋棄,不再被愛著,而且極度懊悔將王子的心臟碎片浸入大烏鴉的鮮血,傷害了王子。胡桃鉗王子和齊格菲王子皆很幸運,分別因為瑪麗和小露的愛之吶喊,破除了身上的詛咒。別忘了《彩夢芭蕾》是部芭蕾舞動畫;齊格菲王子和小露公主回到故事世界後,跳著《胡桃鉗》的〈雙人舞〉。


(C) 小結

  並非宿命控制小鴨和小露;她們的抉擇和意志定下自身的命運與結局。以結論來說,小鴨就像克拉拉,短暫地跑到人類世界,變身成芭蕾公主千千;而小露和齊格菲王子,如糖梅仙子與護衛騎兵,跳著〈雙人舞〉,為《王子與大烏鴉》拉下終幕。


E. 勇敢卻遭受詛咒的王子,等待擊潰敵人的時間到來

  胡桃鉗是多洛西麻亞的侄子,他成功破除老鼠夫人施在Pirlipat公主身上的詛咒,卻在最後一步失足,中了反彈的詛咒,而變得醜陋無比。只有真愛能解開詛咒,將他變回英俊的王子。

  齊格菲王子起初沒有遭到大烏鴉的詛咒。他擊碎心臟,以封印大烏鴉,保護無辜的人們免受傷害。使用禁忌魔法付出的代價,使得他魅力減弱、更加無助、完全被動,還是無可救藥的無能王子。唯有芭蕾公主千千能歸還他的心臟碎片。但是風險是,隨著情感和力量逐一恢復,大烏鴉復活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

  很不幸地,在動畫中期,他的心臟遭到大烏鴉的鮮血汙染,變得殘酷、自私,為大烏鴉幹下骯髒的壞事。最終,他變成烏鴉,受苦於渴求著愛的無窮慾望。某方面來說,這算是來自大烏鴉的詛咒。唯獨真愛可以淨化它,並且將他變回原來的齊格菲王子。

  王子時常跳著〈糖梅仙子之舞〉,而那舞蹈通常由《胡桃鉗》的芭蕾首席女伶主演。根據版本不同,芭蕾首席女伶可能是糖梅仙子,亦或克拉拉。鑒於《彩夢芭蕾》是部芭蕾舞動畫,這樣看來,王子跳舞的用意似乎在等待他的芭蕾首席女伶為他找回心臟。畢竟,故事也需要公主轉動。


F. 華亞與小鴨的力量結合,成為王子用來戰勝大烏鴉的新劍「希望」

  一開始,華亞極度地霸佔且過度保護王子;他以威脅和暴力手段,禁止其他人接近王子。儘管如此,小露/克蕾爾和小鴨/千千從未放棄接觸王子。這三人時常為了王子吵架、打架,看起來就像瑪麗和哥哥弗利茲,一開始爭奪胡桃鉗。

  瑪麗說服弗利茲將他的玩具士兵的劍送給胡桃鉗,支持他,讓他有辦法打贏老鼠王。促使華亞接受並成為編織故事者(Spinner)、決定為王子寫故事的人,正是小鴨。從這裡可發現,不管胡桃鉗王子和齊格菲王子再怎麼勇猛善戰,仍舊需要他人的助力贏得戰爭。

  「華亞,你能再次為我寫故事嗎?把『我們想保護米道』的力量合而為一。」——《彩夢芭蕾》第25話〈瀕死的天鵝〉
(官方英譯:“Fakir, will you also write about me one more time? We'll combine our ‘we want to protect Mytho.’”)

  經歷過被多洛西麻亞綁架,小鴨得到結論:華亞可以寫下她的故事,因為他們「想保護王子」的心情是一樣的。因此,他們守護王子的情感,透過華亞的編織故事者的力量和潛藏小鴨內心的希望力量,成為王子的助力。兩人在最黑暗的時刻點燃希望之光,終於結束多洛西麻亞的操控。
(有意思的是,他們的戰果證明「筆墨遠勝揮劍(the pen is mightier than the sword)」)


G. 結論

  最後,想提出《彩夢芭蕾》的舞台——金冠鎮的原型——源自諾德林根(Nördlingen),位在紐倫堡的南南西方;而紐倫堡正是多洛西麻亞和侄子胡桃鉗(小多洛西麻亞)的家鄉。此外,金冠學園的原型是紐倫堡的Heilig-Geist-Spital餐廳。[3]大仲馬改編《胡桃鉗與老鼠王》,於1844年以《胡桃鉗的故事》(The Tale of the Nutcracker)發表,將故事的舞台改為紐倫堡。

  日本發行的初回限量DVD第六張附錄的小冊子中,《彩夢芭蕾》總監督佐藤順一說:

  我們決定以〈胡桃鉗:小序曲〉為《彩夢芭蕾》劃下句點。沒錯,如同小露和王子脫離多洛西麻亞的故事,飛往自己的故事世界。飛離我們手邊的小鴨,她的故事正要展開。
(官方英譯:We decided to mark the finale of Princess Tutu with the "Overture Miniature" from The Nutcracker. That's right. Just as Rue and Mytho were freed from Drosselmeyer's story and set out for their own story world, the story of the duck which has left the nest of our hands is just beginning.)[4]

  如同橡樹所言:「開始是結束,結束是開始。」小鴨重新轉動《王子與大烏鴉》的故事齒輪,並以《彩夢芭蕾》(Princess Tutu)結束。她短暫的人類生涯和角色歌〈小序曲〉相符。現在我們可以期待,華亞為小鴨寫下的故事,充滿著希望。


參考資料:
[1] 伊藤郁子(2007)。夢か醒らめても(Even After We Wake From the Dream)。Princess Tutu Volume 6 ABSCHIED。美國:ADV FILMS。(原文發表於 2003年)。
[2] E. T. A. 霍夫曼(2007)。Nutcracker and Mouse King and the Tale of the Nutcracker:Nutcracker and Mouse King(Joachim Neugroschel, 翻譯)。紐約: Penguin Group,59頁(原文發表於1816年)。
[3] 伊藤郁子(2004-?)。夢徒然〜とろいめらい〜第七回 金冠學園のナイショ.ニュルンベルクとザルツブルク。參考自: http://www.imagica.com/shop/tutu/background/no_1/no_2/no_3/no_4/no_5/no_6/no_7/main07.html(已關閉)。
[4] 佐藤順一(2007)。無標題名(Can a mere duck do something so miraculous?)。Princess Tutu Volume 6 ABSCHIED。美國:ADV FILMS. (原文發表於 2003年)。


※本篇原文Princess Tutu Is Greatly Inspired by The Nutcracker, and Nutcracker and Mouse King投稿於『プリンセスチュチュ』評論集,收錄在第129-143頁。已取得主辦同意,可譯成中文於網路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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